铜山“糍粑”香又甜
当我们走得太远,不要忘了从哪里出发;当我们走得太快,不要忘了为什么出发......
中国摄影新闻通讯社(记者 周保国 编辑 王子月 李璟珹 赵福阳 李连赢)河南消息:今天,我收到来自大别山深处商城县汪桥镇铜山村的糯米糍粑。
铜山藏大爱,处处显真情;糍粑香又甜,绵绵鱼水情。50多年来,铜山村的乡亲们年年给我寄送糍粑。这次,是我第55次收到糍粑了……恍惚之间,让我想起55年前铜山村那难忘的岁月,热泪一下子便夺眶而出了。人们常说生命如歌,在人生之歌里,总有一些音符和节拍是那样特别,那样令人难以忘怀。当夜阑人静时,记忆的闸门不经意打开,思绪在岁月中游走,生命中难忘的片段,便会像翩飞的彩蝶扑面而来,而这最清晰、最绚烂的片段,便是50多年前的“知青岁月”。这一刹那,我的思绪跨越到55年前的铜山村。
1968年12月27日,这是一个永远难忘的日子。就在那一天,我迈出走向社会的第一步,开启人生的奋斗历程,书写生命之歌的第一节音符。
天寒地冻,寒风袭人,大别山笼罩在冰天雪地之中。为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,我奔赴大别山,成为一名知青。作为14岁的我,不知道未来是什么,怀着崇高的理想,带着满腔的热血,踏上了大别山铜山村这片多情的土地。若问我,人生旅途中有什么经历最为珍贵?我会坚定地回答:我的“知青岁月”。知识青年到农村去,到边疆去,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。我们是党的阳光雨露哺育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,听党话,跟党走,责无旁贷。我的胸中装满祖国和人民的期待,我的肩上扛着国家和民族的重托。
在那个寒冷的冬天,笼罩着早春三月的气息,我们热血沸腾,群情激昂,自觉接受党和人民的挑选。广场上,几十辆解放牌卡车披红挂彩整齐排列,红旗似海,欢声如潮,欢送大会隆重举行。大会一结束,红旗飞舞,锣鼓喧天,我们这些知青胸戴大红花,手拎行李,与亲人依依惜别。在欢送队伍的簇拥下,缓缓驶离熟悉的街道,奔向四面八方。“农村是个广阔天地,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。”我和众多青年学生一起,投身到大别山深处。这一年,我刚满14岁,懵懂少年,来到我父亲曾经战斗过的地方,河南省商城县汪桥镇铜山村李楼村民组。商城县地处大别山的鄂豫皖三省交界处,是一片红色的土地,红军的摇篮,将军的故乡。1947年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,建立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,涌现出无数英雄儿女。1947年8月,遵照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指示,刘伯承、邓小平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部队(简称刘邓大军),强渡黄河,千里跃进大别山,打破了蒋介石对解放区的重点进攻,成功实现了人民解放战争从战略防御到战略进攻的伟大历史转折,揭开了中国人民解放战争战略进攻的序幕。这里有,鄂豫皖革命根据地三大起义之一的“商城起义”,红二十八军出发地,被誉为大别山红色娘子军的金刚台妇女排,经典革命歌曲《八月桂花遍地开》诞生地,刘伯承、邓小平、徐向前、李先念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雕像,刘邓大军前方指挥部等。这里有,红军洞、红军连等革命圣地,充满神奇色彩。烈士鲜血染红的土地,激励着我,燃烧着我。我拥抱大山,憧憬未来,为自己勾画着人生的起点。从信阳出发,虽说才100多公里,颠簸到地方天黑了。当晚,漫天大雪,道路泥泞,解放牌汽车把我们拉到汪桥镇大礼堂,干部们早早等在那里,他们把草席铺好,升起了炭火,顿时暖气拂面,浑身热乎乎的,乡亲们的好,让我热气弥漫,很快进入了梦乡。初到铜山村,粮食是供给制,月供45斤粮、15元补贴。到第二年,取消供给制,实行工分制,用工分兑换粮食。时间如白驹过隙,真快呀。一晃,我们在铜山村里迎来了第一个春节。铜山村的乡亲们为我们这批知青,捐赠春节食品。当时农村最好的年货算是“糍粑”了,每家四块,糍粑有巴掌大小。说起糍粑,那可是从村民口中“夺粮”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“糍粑”在六、七十年代是高档贡品,是人们孝敬老人、走亲访友、馈赠好友不可或缺的高级食品。看着乡亲们一年四季忙于种田,从育苗、插秧、施肥、薅草、防治病虫害,到收割,千头万绪,辛苦异常。夏天蚊虫叮咬,汗流浃背,冬日踏冰耕种,过春节都舍不得吃的糍粑,捐赠给我们。想到这儿,真是别有滋味在心头。每每想起铜山村乡亲们口中“省粮”,感觉他们那么善良,那么高大。当时,乡亲们穿的土布衣,补丁落补丁,冬天农田基本建设,腰扎草绳防寒,雨雪天自制木尕子避寒,不辞辛苦,到秋天把最好的粮食上交国家。乡亲们家里一般都有三、五个孩子,粮食不够吃,只好早晚喝粥,中午吃一餐干饭,“双抢”也不例外。没有任何生财之道,唯有种田养家糊口。辛辛苦苦一年下来,除上交公粮外,已所剩无几。一年挣的工分,还买不到一头猪。农民吃着自己种的粮食,自己种的蔬菜,养鸡生蛋换油盐,养猪只为过年。乡亲们世世代代过着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,保持着淳朴、善良、宽厚的本色。农村生活艰苦,粮食紧缺,我们这些知青也一样,但乡亲们对我们这些“城里娃”非常关心,有时还把藏在谷壳里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腊肉送给我们,干农活时对我们也特别关照。我所在的铜山村李楼村民组,有一条大沙河,水流湍急,村民们淌水过河,长年累月,春夏秋冬,许多乡亲落下终身残疾。而村民们为了保护我们,一天往返几次背着我们过河。每每想到这些,我的心里就泛起层层波澜,心潮起伏。铜山村村民们的好,我怎能不终身铭记啊。铜山村李楼村民组,组长性情温和,忠厚耿直,平时话语不多,但我时常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呵护。插队的第一天,乡亲们叫我先休息,我想当知青就是来锻炼的,怎能休息呢?我非要跟大伙儿一起挑石块、搬木头,维修村部。一个上午下来,村民组长看到我疲惫的样子,下午便给我换了个轻活儿,锄地。我不懂技巧握紧锄头干了一下午,手掌便磨出了一个个血泡。村民组长看了很是心疼,第二天便安排我一个更轻松的活计。在铜山村火热的生活中,我们亲近大自然,感悟火热生活,不断学习成长,收获着欢欣与喜悦,挥洒着汗水与泪水,增长着智慧和才干。
到田里劳动,来不得半点公子哥味儿。我们脱下鞋袜,赤脚下田,又深又烂的黑泥巴淹没双腿,蚂蝗爬到腿上吸血竟浑然不知,弓着腰插秧耘草施肥割稻,一干就是一天,到晚上腰酸背痛,躺在床上动弹不得。锄草半天,腰都弯得直不起来。蹲着拔草,不说半天、一天,就是个把小时也就两腿发麻,无法站立。挑猪粪到水田里,半天要来回四五趟,每趟要走两里多路,肩膀很快就磨出了血泡。
在铜山村,每天分配干什么,我们都雷厉风行,干就干好。一次担砖,累得我汗流浃背、举步维艰,但我没有放弃,硬是凭着不服输的劲头儿,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挪,那十来里路呀,比平时几十里路还长。值得我回忆的劳动场景太多太多,掏粪浇地、插秧打谷、搬砖上瓦、挑土运石。什么脏活、苦活、累活都干过。铜山村的生活铺就了我艰苦创业、奋发上进的青春底色。晚上,屋外松涛阵阵,阴森恐怖。一盏煤油灯,在四处钻风的茅屋摇曳闪烁,昏暗的灯光映着充满稚气的娃娃脸。
冬天尽管关闭门窗,室内还是冷风飕飕,常常冻得直跺脚。房子里寒风穿堂而过,睡在床上就如睡在冰上,早晨起床被窝里还是冰凉的。夏天,屋子里热得就像热炕头,蚊虫满天飞,咬得人奇痒难耐。清早出工,往往是边走边打瞌睡。晚上天黑收工,等到吃饭,已是晚上七、八点钟。
夏战酷暑,冬迎冰雪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在铜山村的劳动之余,我们喜欢听乡亲们唱山歌哼民谣,喜欢听他们讲故事段子,听到好笑处我们哄堂大笑。回到知青小屋,我们几个人喜欢天南海北神侃,有时为一两个问题彼此争得面红耳赤,难解难分。有月光的晚上,我们团坐在一起,吹口琴,或和着歌,或静静地欣赏,很有点儿浪漫气息。听说镇上放电影,我们不辞劳苦,走30多里山路去镇上看电影,回家已是下半夜了。在铜山村,战友朝夕相处间,建立了真挚而深厚的友谊,大家怀着“在农村干出一番事业”的理想,互帮互助,亲如兄弟姊妹。就像一个大家庭,友情的薪火点亮了我生活的点点滴滴,温暖了日日夜夜。田野阡陌、山峦沟壑间,伴随着我们走过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。劳动之余,我们也常常谈人生、话理想。夜幕降临,我们点着煤油灯看书学习,有时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,欣赏同伴们吹笛子、拉二胡。《喜送公粮》《赛马》《江河水》,还有《苗岭的早晨》的长腔短调,至今仍在耳畔回响,挥之不去,历久弥新。我经常一边听着大家吹拉弹唱,一边乐在其中地画画、出黑板报,有时也给乡亲们写生画像,倍感亲切。
生活在铜山村,成长在铜山村。各级党组织和社会各界对我们倾注了无限关爱。在党组织的关心培养下,我在铜山村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优秀共青团员,被提拔为基干民兵排长等。
祖祖辈辈生活在黄土地上的乡亲们,培养我,教育我,他们功比天大,他们恩比海深。想到这里,我更加深爱着铜山村,感恩乡亲们的恩赐。
铜山村的路,很短,但人生的路很长。初来时,稚气未脱,5年后离开时,已是络腮长满胡须,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。
铜山村激情燃烧的岁月,成为我生命中最为宝贵的财富,让我认识了社会、熟悉了农村、感受了责任,让我知道了感恩。感恩党组织的培养和关心,感恩铜山村乡亲们的亲情,感恩时代的磨砺,催促和激励着我竭尽全力为乡亲们做好事、办实事儿。
大山铸就品格,真情溢满心中。我是从红色大别山走出来的热血青年,也是在革命老区父老乡亲们簇拥下光荣入伍,来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学校的。我没有辜负红色大别山乡亲们的重托,到了祖国最艰苦的地方保家卫国。
牢记使命,感党恩、跟党走,是我不变的忠诚;无私奉献、回报社会、报效祖国是我的永恒主题。由此,我要深情地道一声:感恩共产党,感恩父母,感恩铜山村父老乡亲。
魂牵梦绕铜山村,青春播洒铜山村,让我怎能不想您……
几回回梦里回铜山,
几回回泪花湿衣衫;
几回回寂寥唤大山,
几回回思乡泪花闪。
我无时无刻不深情地眷恋曾经陪伴过我的黄土地,无时无刻不怀念铜山村那块养育过我的红土地。
五年铜山村,我们认识了五谷,认识了四季,认识了泥土,认识了艰辛。更重要的是,我们认识了农民,切身体味到“谁知盘中餐、粒粒皆辛苦”的深刻内涵。
五年铜山村,我们学会劳动,学会照护自己,学会挺起不屈的脊梁。在贫瘠的土地上,收获欢乐、成就梦想、书写人生。我们艰苦过、流泪过,更重要是开心过、满足过、幸福过。
五年铜山村,为我们的人生奠定厚实的根基。
五年铜山村,为我们的人生插上成功的翅膀。
五年铜山村,为我们的人生描绘壮美的画卷。
一朝沐杏雨,一生念党恩。我幸运,在铜山村,有过我深浅不一的足迹,留下美好的记忆。不论走到哪里,我不能忘记大别山,我更不会忘记铜山村的情结,铭记哺育我成长的雨露阳光。
赤橙黄绿青蓝紫,谁持彩练当空舞?大别山的厚重,乡亲们的深情,绿色大自然的宽广,黄土地的博大恢弘,成就了我,提升了我,赋予我强大胸襟,澎湃激情,引领我同心同向,扬帆远航。
让我们从铜山村出发,久久为功、善作善成,砥砺奋进、笃定前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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